赵春香:靠丈夫辛苦撑着
赵春香:35岁,河北廊坊大厂县人。
大厂县“新农合”的医疗报销只能达到50%。赵春香向民政局和红十字会申请的补助至今也没下来。目前,她只能靠丈夫杨艳山支撑着。她每周要透析两次,每次420元,而丈夫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300块。
5月底,她发现自己怀孕,而且胎儿快满5个月了,必须马上做人流。医药费花掉了一万多。原先攒的20多万积蓄渐渐见底了。靠工资是不可能维持这个家的,必须再找个挣钱的办法。11月,杨艳山报名去学车。他把工作由白班改成夜班,每天早上7点钟下班,直接去驾校学车。一直到下午5点,驾校放学,他才回到家吃点饭,眯一会儿,晚上9点再起来去上班。每天如此。12月25日,他考试通过了。后来的日子,还是如此。只是白天,他要在路上跑运输。
生活很辛苦,但杨艳山觉得,每天有个人在家等他,孩子回家后可以喊声“妈”,就什么都值了。
武桂敏:希望孩子早成才
武桂敏:47岁,河北廊坊大厂县人。
武桂敏参加“新农合”的报销比例只有50%。她现在大厂县人民医院透析。一周两次,每次430多元。每年吃药还要花一万元左右。
丈夫是全家四口人唯一的收入来源。丈夫做一点小买卖,收入不太稳定。目前,只能勉强维持全家人的生活。
武桂敏向民政局申请到了4800元的补贴,红十字会方面的救助暂时还没有到位。她希望两个孩子能早日成才,找到工作,缓解家里的窘境。
陈炳志:想念北京的日子
陈炳志:37岁,黑龙江密山市人。
陈炳志很想念北京的那段日子,他经常给病友们打电话,每次先问:“还活着吗?”他还想去呼和浩特看魏强。魏强慷慨地说:“来吧,我在内蒙古请你透一次析。”
他们只是说说而已。光路费,他俩就掏不起。
陈炳志现在每次透析需要交50元钱。但由于他没有收入,这部分钱一直是由他所在的农场垫付。他的医药费也只能报销65%。从北京回到密山时,当地民政局一次性给了他4500元的救助。
他和75岁的老母亲一起在县城租了一间房子。每个月,他有200多元的低保,母亲也有200多元的抚恤金。母亲身体不好,前些日子,还突发心脏病,一直住院。
对于未来,他惴惴不安,生怕政策有变。他甚至有点羡慕留在通州接受免费透析的韩慕新。他希望明年农场能给他分200亩地,他可以种庄稼。
吴刚:整个人变得乐观
吴刚,68岁,辽宁丹东市人。
7月16日,吴刚回到了丹东。下了火车,他完全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他已经整整10年没有回来了。
在交了1万元后,丹东市卫生局为他办理了城镇居民医保卡。他所有的治疗费用可以报销90%。每个月,民政局还给他发放400元的低保。
透析室的人都听说过他的事,特别照顾他。护士长看他一个人在丹东,就主动帮他洗衣服。吃饭时,也为他准备一份。在这里,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我爸爸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很乐观,说话声音也大了很多。”女儿吴思语开心地说。她目前仍然留在北京工作,挣钱还债。她唯一担心的是,父亲现在住的是平房,没有暖气。
但吴刚不舍得去租间楼房住,他说:“女儿已经太不容易了,能省就省点吧。”
吴艳:2009是个好年头
吴艳:35岁,河北三河市人。
吴艳描着眉,化着淡妆。做完家务,她就坐在家里绣十字绣。她想出去找份工作,但丈夫舍不得。
对于丈夫,她很感激,她说:“要是没有他,早就没有我了。”
在吴艳看来,2009年是个好年头。6月,她办下了河北三河市的低保。从此,透析的费用全免,药费也能报销60%。她自己一年只需要承担几千块钱。
她现在很满足。只是有时候碰到一些自费的病人,她看着难受。“没钱透析,只能硬挺着。我们都经历过那个难受劲,真是不忍心看。”
-记者手记 为他们加油
她原本夫妻恩爱;他原本有个小康之家;她原本是一个快乐的大学生;他原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对于未来,他们原本都有更多的期许。但突如其来的尿毒症,粉碎了所有梦想。一瞬间,他们的人生仿佛只剩下了一个目标——活着。
活着太难了。对他们来说,活着就意味着一连串的数字。多几百块钱,就可以多做一次透析,多活几天。
倾家荡产之后,他们被迫离开正规、安全的医院,来到通州白庙村的这个简陋的小院自助透析。他们签了“生死合同”,三台二手透析机便是他们共同的“肾”。死亡随时可能发生,但求生的欲望又让他们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用最少的钱,活最长的命。在这里,他们的生命得以延续。因为生命能够延续,他们才保留着希望。他们是痛苦的,但他们又是乐观的,闲暇时,他们还会唱一些歌:“就算月有阴和缺,就算人有悲和欢,谁能够不扬梦想这张帆……”
“自助透析室”显然是违规的。但若不违规,他们又走投无路。他们的生命仿佛走进了一个悖论。
《十个人的自助透析生活》发表后,无数目光投向了这个小小的院落。显然,这不只是10个人的事。人们透过他们,思考着生命的意义,审视着我们的保障体系。
对于执法部门而言,他们也面临着一个左右为难的困境。最终,通州区卫生局在取缔“自助透析室”的同时,也作出了承诺:在这10个人被家乡妥善安置之前,会一直给予其免费透析。我拿着录音笔、摄像机,让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10个人的命都在这里了。
后来,他们陆续离开北京,回归家乡。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害怕接到他们的电话。我怕听到他们不好的消息。这次在回访的路上,我也一直忐忑不安。
直到我隔着防护玻璃,看见李丽丹躺在一尘不染的病房里做透析时,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她笑着冲我使劲挥手。我也向她挥挥手。
当我听到胡爱玲现在与外孙共享天伦之乐时,我兴奋了许久。她心中最大的遗憾,也因为这次报道“意外”地弥补了。
当魏强告诉我,有很多朋友都在帮他时,我也曾感慨——人有爱,便不孤独。
他们都还活着。他们心存感激。其实他们不必感激——这不是慈善,更不是施舍。活着,原本是他们最基本的权利。对于他们,我们也曾表达过敬意——为他们不屈的生的意志。
其实,他们应该活得更好些。疾病是人生不可预料的意外,但疾病不该成为贫穷、困顿和绝望的理由。
“我们要重视尊重生命的伦理。”这是法国哲学家史怀哲在诺贝尔和平奖讲坛上发出的呼吁。
这10个人不应该是少数的幸运儿。每个人都有权利争取更大的幸福。
为他们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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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编辑:张雯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