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卫生发展谨防“跛脚”

　　乡村医生“老了”

　　在今年固原市原州区的乡村医生培训课上，韩文祥和丁汉德同在一个课堂里。韩文祥的感觉是，放眼望去，全是白胡子的老汉，再就是稚气未脱的学生娃。

　　“爷爷辈和孙子辈一起上课。”丁汉德补充说，那些个娃娃都是刚毕业的，不知道盐怎么咸，醋怎么酸，将来会不会干乡村医生这一行可没谱，主力还是那群老汉。

　　老龄化趋势并非只在宁夏，也非仅仅出现在西部欠发达地区，而是全国农村卫生工作面临的一个共性难题。

　　根据《乡村卫生人力现状及发展对策》调查显示，2007年年底，调查地区有24.31%的乡村医生年龄在55岁以上，42.84%工作年限在20年以上，其中25.88%的乡村医生工作年限超过30年，而年龄在25岁以下和工作年限在5年以下的乡村医生分别仅占4.05%和8.17%。其中，东部调查地区年龄在55岁以上的乡村医生占31.03%，工作年限在20年以上的占53.10%，超过30年的占34.19%，而25岁以下和工作年限在5年以下的乡村医生分别仅占1.54%和10.49%。

　　“一方面因为缺乏保障，老年乡医不愿意退休;另一方面，年轻人又不愿意干乡医。” 参与研究调查报告的一位公共卫生专家说。

　　据这位专家了解，很多老乡村医生是从上世纪60年代的赤脚医生转型过来的，他们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讲价钱，凭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勤勤恳恳地工作。如今，这些除了医术别无所长的村医，只能依靠自己的技术获得一定补偿。然而现在绝大多数地区的农村经济条件仍然比较落后，村医的收入肯定就很低，有的贫困地区甚至低于当地人均收入水平。村医一天不工作，一天就没有生活来源。为了维持生活，他们必须工作到生命最后一息。

　　“相比较而言，宁夏的乡村医生的境遇尚可。在许多地方，给乡村医生的补贴也就每月100元或一年1000元。乡村医生公共卫生服务基本上无经费补贴或仅有极少量的防保补助，且没有享受任何社会保障。对于不少乡村医生来说，仅从事公共卫生服务难以维持生计。”

　　据这位专家介绍，卫生部人才交流服务中心2007年也曾做过一项乡村医生调查。数据显示，9个样本乡镇172名乡村医生的平均年龄为43.3岁，25岁以下的年轻乡村医生极少，35岁以下的年轻乡村医生仅占4成。乡村医生队伍不仅存在严重的老化现象，而且还不同程度存在后继乏人的问题。

　　“(乡村医生老龄化)再这样下去，几年之后问题就严重了。” 寨科乡中心卫生院院长张庭锐说，现在农村的公共卫生服务基本都依靠乡村医生支撑。到时候，老的干不动，年轻的不愿干，再好的政策执行起来也会受影响。

　　让他稍感安慰的是，目前宁夏回族自治区卫生厅正在制定相关政策，大原则是农民每人每年9元的公共卫生服务经费“大头向下”，由向乡镇卫生院倾斜转为向村卫生室倾斜，并且在制度上保证定期、足额发放给村医。按照国务院的部署，2011年公共卫生服务经费标准不低于每人每年20元，将更进一步解决村医的收入问题。此外，卫生厅还将落实乡村医生养老保险问题，以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这些措施或许能够收到期望的效果。

　　卫生院同样为“人”着急

　　宁夏“一元钱看病”政策，让许多病人由村卫生室转向乡镇卫生院，面对比以前多得多的病人，卫生院院长们又喜又愁。

　　寨科乡深处大山之中，远离城市，乡中心卫生院自然成为这一区域内的医疗卫生中心。这两年财政投资，帮助卫生院盖起了3层楼房，添置了各种设备。院长张庭锐说，新一轮建设已在规划中，届时一幢门诊楼将拔地而起。从2006年起，他们卫生院还获得了财政的全额拨款，乡镇卫生院的编制职工每个月1000多元的工资有了保障。

　　但欢喜过后让他发愁的是,“编制不够用，人才不够用”。

　　所谓编制，是指由政府财政全额保障收入的人员数量。卫生院现行的编制主要依据的是1978年卫生部等五部委颁发的《全国农村人民公社卫生院暂行条例(草案)》、1992年卫生部《关于试行乡镇卫生院、卫生防疫站和妇幼保健院、所三个建设标准的通知》和1994年卫生部下发的《医疗机构基本标准(试行)》等文件核定出来的。2002年，为准备将乡镇卫生院上收县管，理顺管理体制，卫生部还下发了《关于冻结乡镇卫生院人员的紧急通知》，规定各乡镇卫生院人员暂时冻结，不得随意调入人员。

　　2006年，宁夏在实施乡镇卫生院作为事业单位全额拨款后，对编制进行了重新核定，全自治区乡镇卫生院人员编制由原来的4200个降至3365个，减少了835个编制。编制紧缩之后，随着公共卫生工作任务的加重，卫生院院长们普遍感到吃力。

　　寨科乡中心卫生院现在有22个编制，除去在其他部门工作的人员占用的编制外，真正在卫生院工作的只有12个人，因此卫生院不得不再聘用15个合同员工才能维持运转。张庭锐说，这些人都得由卫生院负担工资，因此每招聘一个人，院长都要思虑再三。“现在卫生院的药品都是零加成，没了药品收入这一块，卫生院的开支也不富裕。”

　　更要紧的是，编制紧张让基层引进人才困难重重。

　　寨科乡中心卫生院已经10年没有进过新人。2007年开始，政府陆续派出大学生到卫生院工作。寨科乡2007年分来了3个，2008年分来了6个。这些大学生没有编制，只是签订了服务2年的合约。

　　张庭锐估计，这些上面派来的大学生，将来不会留下。因为还不到2年已经陆续有人流露了去意。“基层条件艰苦，待遇不高。医学生下不来，下来了也留不住。”张庭锐说，“别的乡也一样，现在的大学生下到乡镇卫生院，就是想留下也没有编制。”

　　张庭锐觉得，新医改的政策要想保证医疗服务的可及性，单靠现在卫生院这点人很难实现。“能不能帮我们呼吁一下，在政策上有所照顾，特别是在编制上能考虑实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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