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张正义”的母亲,和“侥幸逃脱”的我
女病人才26岁,可想而知她的父母有多伤心。他们认为我严重失职,当时的我非常害怕他们会追究我的责任,让我受到惩罚。我无比内疚、恐惧——当时我正在精神科实习,我的医生生涯就要因此结束了吗?
幸运的是,带教医生挺身而出,面对家属的投诉他为我辩护,始终支持我。更幸运的是,死者家属的态度。
带教老师安排我与家属见面,多年后我才意识到他们当时克制了多大的愤怒。而我则语无伦次,只是一直哭着说,对不起他们。
病人的母亲后来写了一封信,让带教老师转交给我,我好几个月都鼓不起勇气去读。最后我终于打开它,边看边哭。这个母亲回忆了女儿的童年,描述了噩耗降临后她的绝望,还有深深的不解——为什么全家几代人都无比信任的NHS会害死她的女儿,让他们如此失望。
信中几乎没提到我,更没有指责。字里行间更多的是,她为女儿伸张正义的决心。
我常常想起那个妈妈的表情。她很少说话,甚至眼泪都没流一滴。当她的丈夫还在激愤地指责我们失职的时候,她已经镇定下来,向GMC(英国医务委员会,类似于我国的医师协会)和司法系统发起责难。
这位母亲口中的“正义”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她女儿的枉死,讨个说法?还是看到了整个国家医疗体系的缺陷,想用一己之力去修补?
这对父母最后得到他们想要的“正义”了吗?并没有。医疗鉴定的结果是“自杀”,否定我们存在失职行为,仅仅给了一句“临床评估存在偏差”。
我是这个判决下的“受益者”,却深感不安,因为它对患者和家属并不公平。带教老师提醒我,家属没追究我是我的幸运,我也就听之任之了。如果没有后来的Bawa-Garba医生案件,这次事故也许就在我心中尘封了。
一人的正义vs.整体的正义
两件医疗过失案例多么相似!都是经验不足的实习医生、医院的人手不足、连续的加班,不同的是两个家庭事后的态度。Adcock的父母选择了“一人的正义”,而后面的父母选择了“整体的正义”。
还有多少医生和患者家属,会面临相似的处境?至少在我国,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
是否有一种正义,对医生、患者、家属都公平?一个患者的死亡,责任能否归结到一个医生的身上?答案并不简单,Bawa-Garba医生的案例,便是探索这个答案的过程中,一次勇敢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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