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神药”抗癌也可能致癌？CAR-T疗法遭质疑

本文首发于39深呼吸公众号（shenhuxi39）

一度被医学界喻为“抗癌神药”的CAR-T疗法，近日却因安全性问题遭遇到FDA的调查。

作为全世界最权威的药品审核机构，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官网发布一则公告，内容是将调查关于接受靶向BCMA或CD19自体CAR-T 细胞免疫疗法治疗后患者出现T细胞恶性肿瘤（包括嵌合抗原受体CAR阳性淋巴瘤）的风险。

包括已经批准上市的所有靶向BCMA和CD19的CAR-T疗法，简单理解，FDA认为，患者有可能因为接受了CAR-T疗法而诱发了其它肿瘤。

FDA这次直接点名了6款已经在美国获批上市的CAR-T疗法。分别为诺华的Kymriah（靶点CD19）、吉利德的Yescarta（靶点CD19）、吉利德的Tecartus（靶点CD19）、百时美施贵宝的Breyanzi（靶点CD19）、百时美施贵宝/蓝鸟的Abecma（靶点BCMA）、传奇生物/强生的西达基奥仑赛（靶点BCMA）。

虽然上述药物并没有在中国上市，但需要注意的是，FDA指出的是针对“靶向BCMA或CD19自体CAR-T 细胞免疫疗法”。而在我国获批上市的4款分别为吉利德/复星凯特的阿基仑赛（靶点CD19）、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靶点CD19）、驯鹿生物/信达生物的伊基奥仑赛（靶点BCMA）、合源生物纳基奥仑赛（靶点CD19）均属于其中，无一幸免。

FDA指出，它们收到了19份报告，称接受了CAR-T治疗后，患者患上了一种T细胞恶性肿瘤，因此需要重新审核CAR-T治疗药物是否存在严重的安全问题，以及是否存在导致患者住院甚至死亡的风险。

消息一出，立即引起了各界的关注，上述企业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而对于肿瘤患者而言，担忧的则是“屠龙少年自己最后变成了那条恶龙！”

CAR-T疗法曾被认为是最接近“治愈”癌症的治疗手段

CAR-T疗法安全风波能引发如此大的回响，与它自带“抗癌神效”光环不无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首先就不得不提肿瘤发生的原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先认识——T细胞。

它是人体免疫系统重要的组成部分，相当于人体中的“抗癌军队”，当肿瘤细胞在体内自我繁殖时，T细胞表面受体（TCR）通过识别肿瘤细胞表面的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HC）所呈现的抗原肽片段，发现此物非善类，立刻“派兵歼敌”杀死肿瘤细胞。而且它并不会“滥杀无辜”，对正常细胞不会造成任何损害。

看起来，只要这个“抗癌军队”正常运行，人体便不会出现肿瘤发生，然而，狡猾的肿瘤细胞在不断的“被打”后学会了以调低MHC表达方式，来逃过T细胞的识别，从而在人体内兴风作浪。

CAR-T疗法通过人为定向组装改造，给T细胞装上一个“GPS”，让它知道谁是肿瘤细胞，从而进行巡检，让癌细胞无所遁形。

通过“唤醒”自身体内的T细胞功能，源源不断的杀死肿瘤，这种近乎“治愈”癌症的手段，让CAR-T为代表的肿瘤免疫治疗一经推出，就被《Nature》杂志认定为科学突破之首。

这其中，最为有名的案例莫过于美国女孩艾米丽被CAR-T疗法拯救的故事。

2012年，6岁的艾米丽命悬一线，在急性淋巴性白血病面前，传统化疗毫无作用，医生已束手无策，最后在医生的建议下，参与了一项极少数人知道的一期临床试验。

这场临床试验中，医生从艾米丽的血液中收集了她的 T 细胞，然后在实验室中重新编程，再造之后，这些细胞被称为嵌合抗原受体 T 细胞，重新设计的细胞会被放回到艾米丽体内，奇迹就此发生，治疗后的3个月后艾米丽的骨髓内已经没有任何癌细胞。

如今11年过去了，艾米丽依然健康地活着，她几乎创造了人类抗癌史上的奇迹，而她所接受的治疗正是CAR-T疗法。

而另一个引发大众热议，是围绕CAR-T疗法的高昂治疗费用。

CAR-T细胞疗法是提取患者自身的T细胞，利用基因工程技术将嵌合抗原受体（CAR）引入T细胞中再回输到患者体内。整个过程除复杂的工艺外，属于个性化的定制药物，无法像常规化药及生物药一般进行批量生产，成本很高。

据39深呼吸了解，目前国外售价240万元人民币/针左右，国内售价为120万元人民币/针左右，在最新国家医保目录中，CAR-T疗法并未被纳入。

CAR-T疗法“并不完美”

一次性治疗，即可阻止疾病发展或逆转疾病的进展，从而可能缓解疾病的潜在病因，甚至治愈疾病。细胞疗法的功效让无数癌症患者看到了生的希望，但动辄百万元的高价，注定了这款药只能属于少部分人，难以飞入寻常百姓家。

即便没有此次新增癌症风险，目前的CAR-T细胞疗法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癌症药物。

从现阶段来看，CAR-T疗效主要表现在血液系统肿瘤尤其是恶性淋巴瘤和多发性骨髓瘤中，受限于肿瘤屏障，实体瘤一直是CAR-T难以逾越的关卡。

但是2020年全球癌症数据指出，约90%的癌症发病率都是由实体瘤引起，血液肿瘤（非实体瘤）仅占10%左右。

此外，作为一种创新的细胞疗法，CAR-T被视为临床试验高风险药物，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CRS）、免疫效应细胞相关神经毒性综合征等是CAR-T细胞疗法常见的副作用，一旦发生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很多治疗本身就是双刃剑，无法否认的是，CAR-T疗法的出现的确让不少没有选择的患者有了选择，甚至有了长期生存的可能，持续上涨的市场规模也让更多的企业步入CAR-T赛道。

据39深呼吸了解，我国CAR-T细胞疗法产业已超越日本、欧洲等国家，与美国同步。目前全球只有十个CAR-T细胞疗法产品获批上市，其中五个产品为我国企业生产。此外，全球有近1000个CAR-T细胞试验，其中有445项在中国。

面对此次风波，多家公司也表示对自家CAR-T疗法的安全性充满信心。行业人士表示，“目前全世界已经通过CART细胞疗法治疗了35000名患者，而FDA透露的所有信息实际上是35000名患者中有19例，是偶然还是必然，并不可知，此外，即使没有进行CAR-T细胞治疗，多发性骨髓瘤患者也可能发生T细胞恶性肿瘤。”

至少目前在血液肿瘤领域，CAR-T展示了非常强大的疗效和很好的获益风险比，这也是为什么CAR-T疗法受欢迎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