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患关系中，谁是弱势群体，是医生？还是病人？

当新冠肺炎疫情呈现爆发式增长、众多医护人员冒着未知或已知的风险（据不完全统计，本文发稿时已有15名医务人员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响应号召，众志成城奔赴第一线时，噩耗却再次降临，就在国内呼吸科领域的重镇——北京朝阳医院，三名医务工作者和一位患者家属被砍伤。

2020年1月20日，北京市卫健委发布消息称：北京朝阳医院发生一起暴力伤医事件，导致1名医生陶勇受伤，目前正在救治中，生命体征平稳。另有1名医务人员、1名志愿者和1名正在看病的患者家属见义勇为，在勇斗歹徒过程中负伤，无生命危险。犯罪嫌疑人已被警方控制。

◎ 北京市卫健委谴责伤医行为。/ 北京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官网

对此，不少医生在朋友圈发文称：医护人员在国内已然成为高危职业。

如何才能改变当下现状？39深呼吸认为，每次伤医案发生后仅仅只有呼吁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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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医案屡见不鲜，医务人员无奈不已

2019年7月15日，四川大学华西医院二院，急诊科护士被患者殴打，原因是“要求插队未成”；

2019年7月1日，广东省惠州市中心人民医院，家长带孩子来院看诊，因医院没床位住院而又拒绝急诊医生的处理，家长对儿科值班医生进行殴打；

2019年6月29日，上海第一人民医院松江分院，演员韩雪因看眼病，角膜炎，因医生态度问题而发生争执，在微博上发文引发争论；

2019年6月29日，上海新华医院，患者家属因出院手续问题与护士发生争执，家属用硬物击中当班护士面部；

2019年6月28日，北京协和医院，外科急诊医生在熬夜工作7小时后，被一饮酒后的恶棍恶意寻衅，辱骂，拳击面部；

……

据39深呼吸梳理发现，仅2019年，伤医案已经不断，2019年上半年共发生伤医案39起，其中不乏医护人员递纸巾慢了被掐脖子、因打针疼痛殴打医生、看病排队不满殴打医护人员、医生病例不肯造假被殴打、生了7个孩子，孩子先天夭折殴打医生、三无人员在接受免费救治离开又返回伤害医护人员等事件。

◎ 打医生事件常有发生。/ 网络截图

此次，临近岁尾，陶勇医生事件的发生依旧让人猝不及防。

据相关媒体报道，崔某在朝阳医院进行眼部手术后出现了脉络膜上腔出血。这是眼科手术里最严重的并发症之一，最严重的后果会导致失明。而在出现手术并发症后，医生陶勇参与了崔某的治疗，在陶勇的参与下，崔某恢复了部分的视力。可是，并没有达到崔某预期。崔某认为到医院花了钱，就应该达到他理想中的治疗效果。于是，心生不满，砍伤陶勇。

在此事件发生后，有同行在朋友圈转发出陶勇医生获得“2015首都十大杰出青年陶勇：让患者内心看到光明”的相关文章，并发文：“年轻有为的陶主任刚刚在工作岗位被患者砍伤，现在还在手术中，肌腱被砍断，正中神经和尺神经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培养一个德才兼备丰富经验的眼科专家多难啊，这一刀真让人心寒 愤怒 心痛，春节到来之际 我们一起为陶主任祝福吧。”

还有同行发文：“就刚刚，诊室来了个网脱年轻患者，说是朝阳医院陶主任的病人，排的明天第一天手术，然而现在做不了了……想来问问这边可不可以急诊手术。啊……原谅我真的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可以看出，对于此次事件的再次聚焦，医院医务人员已经没有了杨文案时的满满抱怨，他们已经不再众志成城发声讨伐，有的只是对受伤医生的惋惜，有的只是对当下医患关系的无奈，对自身安全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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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容忍、判刑就能保障医生安全？不见得！

针对伤医事件，2019年12月28日，国家卫健委曾回应称：对任何形式的伤医事件零容忍。

针对伤医事件，2020年1月11日，《柳叶刀》发表《保护中国医生》社论指出：若想终止中国的暴力伤医事件，仅通过执法和惩罚性措施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进行就医文化转变，而文化改变需要时间。医疗卫生工作者需要得到信任和尊重，而增强信任最好的方式就是建立一个同样有效、可靠且值得尊重的医疗卫生体系。

◎ 就在大前天晚上凌晨00:04，陶勇医生还晒出了一封患者的感谢信，信中最后一句：”感谢陶主任富有爱心、医德高尚、医术一流，希望陶主任一生平安。” / 微博截图

然而，尽管杀害杨文医生的凶手孙文斌一审被判死刑，依旧无法阻止杀戮，此前业内人士多次提出质疑的医院安保问题依旧成为摆设。医生和医护人员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时，除了向上级医院反映之外，依旧没有自救的手段。

“医生至少需要通过医院的安保人员发现犯罪嫌疑人藏有凶器并及时没收，或者在发生冲突的时候，安排公安人员及时介入。同时，医生每次进行诊疗行为时，就应该安排安保人员在场，如果发生冲突，也可以趁早防止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出现伤医事件。此外，在伤医的时候，通过录像不难发现，安保人员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以，需要强调的是，医院的安保不能成为摆设。”针对此次陶勇事件，中国医师协会法律事务部主任邓利强依旧不厌其烦地对39深呼吸呼吁道。

事实上，针对邓利强主任所言，我们也有理由质疑，当北京地铁都安检到每一人，当进出天安门广场大街都需要安检，当带孩子去天文馆都需要安检，甚至因为安检的流程繁杂，还有些人呼吁简化不同场景切换（如火车站和地铁）的安检环节时，为何医院的安检却迟迟无法实现？伤医案后除了呼吁和就事论事一般的个例处理外，还有谁能担责？以儆效尤？！

39深呼吸希望，终有一天，当其他服务行业遇到不公平对待，工作人员可以拒绝服务的时候，在医院，有警务人员和安保人员可以维持秩序，在事发时，安保人员也好，警务人员也罢，都不会缺席、不会形同摆设。

毕竟，医生作为一大服务型职业，很多时候不该受此待遇。面对种种伤害，我们看到，医生依旧站好每一班岗，有医生就发文称：“在朝阳医院，陶勇主任倒下了，医生自己受伤了，短暂的心理辅导后医生还是要站在岗位上，这就是我们中国的医生，今天他们继续工作，没有时间为自己呐喊，盼我们有保障，每次都深深盼望和相信为朝阳医院眼科所有医护人员深深鞠躬，致敬！”

虽然就目前形势而言，实现和谐友善的医患关系这一愿景就好像将蚂蚁森林种遍撒哈拉沙漠，长路漫漫，荆棘密布。但希望，却也在脚下，未来，仍然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