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员工中毒事件是个隐喻

　　这些年人命事故不断，诸如矿难、车祸等等，动辄死亡数十、逾百。不知是因为媒体发达大都及时被曝光了，还是因为问题累积太久太深而止不住要“冒”要“涌”。反正，人们的感觉是越来越麻木了。比如，我们小时候的课本上有个名篇《为了61个阶级兄弟》，讲的是1960年2月，为抢救山西平陆县食物中毒的61个民工，中华大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故事。可是，2月23日，深圳市龙岗区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宝龙厂63名员工，发生早餐食物中毒，却远未引起那么高的情牵全国上下的关注度。人们的感情为何越来越麻木呢？是自顾不暇，还是无可奈何，承认了何祚庥院士的高论“谁叫你不幸生在中国”？我不知道。

　　作为“突发”事件，比亚迪63名员工食物中毒是一个标本。它具备目前这类“突发”事件一应要素。

　　说它是出人意料的“突发”既是事实又很可疑。员工们平日就餐的那些摊档无牌无照经营多年，不出事才是侥幸。正如亟待改造的杨箕等城中村，街巷逼仄到行人不见天日，卫生和消防条件极差，它们不发火灾不发疫情才是“菩萨保佑”！

　　搞不懂厂方为什么不下力气办好食堂，如今却来说“企业员工这次食物中毒受害匪浅，员工受害就等于企业受害，所以在这次事件中，比亚迪员工和企业本身都是受害者”。就跟黑心矿主一样，不见棺材不掉泪，死了人才晓得“出来混，欠了债是要还的”。如今许多单位包括极受家长和政府关注的学校的食堂，不是办得跟计划经济时代的国有商店一样厌人兼人厌，就是承包给快餐公司，只想利用半垄断地位宰人快捞。为什么就不想利用客源稳定的优势在保质的基础上薄利多销呢？

　　“事故发生后，深圳市和龙岗区卫生部门迅速启动了应急机制，立即组织有关人员到现场开展流行病学和卫生学调查及快速检测工作……”：“龙岗区已成立事故处理小组，由公安、应急、卫生、食品安全、盐务、质监及龙岗街道办等部门，分别组成事故处理、事故调查、医疗救护、善后处理等工作小组，全力做好事件的处置工作。”有关政府部门好比“有钱送葬不舍得花钱买药”的主，平时不知在干什么，好像自己的职责就是琢磨什么“应急预案”等着“启动”，旨在跟“消防队”与殡葬公司抢生意似的。

　　看那“应急”处置的模式显然是通用型。“在比亚迪宝龙厂宝坪路门口，所有无牌无照的小摊档均被关闭，而某些非小食有牌商店也被责令关门禁止营业。”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果断”地停业了，谁说是株连就株连了你吧！连对付媒体的信息掌控方式也毫无创意。“对于前日公布的两名死者，其姓名、性别、籍贯等基本身份资料，有关部门都没有对外公布。此外，两名死者尸体现究竟在何处，死者家属是否已前往深圳，如何开展赔偿等后事料理，有关部门发布的消息中也没有透露，医院、警方等部门也守口如瓶。”

　　如果仅仅指出比亚迪员工中毒事件及其“应急”反应是当下中国常见的“突发”事件及其处置模式的一件标本，我这篇小评论也毫无新意。我想说的是，它是一个隐喻。它是“一管就死，一放就乱”这种社会经济治理模式的缩影，只是，现在倒过来表现的是“一放就乱(众多无牌无照摊档参与竞争)，一管就死(一律停业待罪)”而已。不过，本文说的隐喻重点不在这一点。

　　知情者李先生告诉记者，“比亚迪后门前的大量摊位，都是由一个人向村里承包的，租金大概50万元一年，然后这个大承包商又将几十个摊位以不同的价钱分租给小食店的老板。”“这些摊档均是无牌无照，卫生局等有关部门曾多次查封，但是风头一过他们又正常营业，而且生意非常红火。”“听说起初是跟城管的一个人合开的，里面水电都没有。”比亚迪宝龙厂做生意的叶先生告诉记者……这些情景不禁使人联想到山西临汾地区的“官(员)煤(矿主)勾结”导致的屡整无效，矿难不断。但是一切尚待有关部门调查，下结论尚早。

　　我想，这其实是我国由管制经济转向市场经济期间产生梗阻的一个隐喻(虽然本案中的公司及其食堂并非国有垄断企业)。本来应该开放市场，让具备一定资质的民办企业合法进入，在竞争中优胜劣汰，从而改善企业品质，提高服务质量，增进公共福利。现在却被有关部门把住门槛，让极个别有不明权力背景的经营者操控市场，获取暴利；市场一线的经营主体质资低下(民办医院、学校最明显)，甚至本来就是非法存在，一旦出事，拿他们问罪顶缸，不但可以化解民愤，而且成了回归管制、强化垄断的“民意基础”。民营企业这些年呈萎缩状态，国有企业不退反进，垄断更见理直气壮，极少数人得利，大多数国民难得分享经济发展成果――拿这个中毒事件来比附，虽不中亦不远吧？

（责任编辑：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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