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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力生:医生就是在“逆天行道”

2016-12-14 09:07:39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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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1994年就在德国获得博士学位的余力生,早就有一个无奈的结论:人的疾病和死亡,三分之一是上帝决定的,三分之一是病人自己,剩下的三分之一才轮到医生,而他每天做的,就是在对抗疾病发展的必然规律。

  上次采访余力生,还是2013年10月,因为浙江温岭的“伤医案”。那天,余力生下了手术才知道,罹难的医生是自己的同行:五官科主任。那之前大约一年半的时候, 余力生科里的一位医生,也曾无端地被病人刺伤,右颈内静脉完全割断,共输血1500毫升……事发第二天,人民医院的“五官科”如常开诊,唯一的改变是,将原来医生背朝外坐的椅子,换成了面朝外的方向,想再有人冲进来行凶时,正在看病的医生们能早点知道。

  1994年就在德国获得博士学位的余力生,早就有一个无奈的结论:人的疾病和死亡,三分之一是上帝决定的,三分之一是病人自己,剩下的三分之一才轮到医生,而他每天做的,就是在对抗疾病发展的必然规律。

  “伤医案”还在发生,病人的数量还在增加,余力生和他的同事们也还在那间出过事的诊室里,日复一日地“逆天行道”着。

  不马上手术,孩子就要没命了

  北京晨报:你是五官科主任,自己也有专攻的领域吧?

  余:五官科包括耳、鼻、喉,我的专业是内耳。我在德国的维尔茨堡大学读了3年博士,世界第一个内耳重建就是在那里,那是1950年。那里出过18个诺贝尔奖得主,我的老师Helms教授是国际医学界耳科最著名的专家。

  我学成回来时,按照当时德国的技术做了软骨的鼓膜重建,当时国内专家对此还有怀疑,后来,出国的人多了,也有专家去了德国,回来对我说,中国的医疗水平,和德国差四五十年,但是,最近十几年,我们明显赶上了。

  北京晨报:很多人只知道得“中耳炎”时要去“五官科”。

  余:有一次,我去云南,帮他们做“耳蜗植入”的手术,手术结束后,他们让我去看个病人,是个14岁的男孩子。他一走过来我就知道他是“胆酯瘤”,因为身上带着很特殊的臭味。这孩子已经发烧一个月了,而且是高烧,头疼得厉害,当地医院一直给他输液消炎,已经输了4周,再输下去都要“肺纤维化”了。他有两个哥哥,已经早早的死掉了,这是家里最后一个孩子。

  我马上让他们退了机票,因为孩子必须手术。孩子母亲犹犹豫豫地对我说:“……我们没有钱”。我说,这哪是为钱呀?不马上手术孩子的命就没了!手术中的引流我放得非常慢,如果快了,孩子就会发生“脑疝”,可能手术中就没命了,最后至少放出了50毫升的脓,这么多的脓液挤在脑子里,如果转院,孩子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我走的时候,孩子母亲赶过来,手里托着一大包钱,全是几元几元的零钱……

  美国总统就死于这个病

  北京晨报:这么要命的病,城市里很少见了吧?

  余:那地方太穷了,这种病和经济落后有关。大城市的病,已经从过去的感染性疾病,变成现在的生活方式病,但也有急性的,会马上要命的。

  北京有个医院就接收过这样的病人,因为嗓子疼来急诊,医生诊断是“扁桃体炎”,开了药,结果病人出了急诊就倒地死了。他得的是“急性会厌炎”,会厌就在嗓子,急性炎症的时候会水肿,堵塞气道,病人是因窒息而死的。美国以前的总统华盛顿,就是死于这个病。

  这种情况每年我们都会有几个,虽然诊断之后治疗很简单,但很容易被忽视、误诊,所以我不断对科里的医生强调:遇到嗓子疼,但扁桃体并不红肿的,一定要用“间接喉镜”看看下面的会厌,别轻易放走。

  北京晨报:读者看到这个,会对“五官科”有新认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病。

  余:黑龙江一个病人,晕得厉害,在当地各种治疗、诊断,花了两万多,还是照样晕。来的时候兴师动众,推着轮椅,一群人簇拥着进来的,结果一检查,是“耳石症”,马上做了个“耳石复位”,才花了200多元,从治疗床上下来,病人就自己走出诊室了。

  每年都会拒绝几个要做手术的病人

  北京晨报:知道“耳石症”的人很少,但耳鸣耳聋的人特别多,好像一直没有很好的办法。

  余:“耳石症”还有耳鸣、耳聋的高发,和现在人精神压力大有关系。对耳鸣耳聋,国际上使用激素,但是口服或者静脉滴注剂量都很大。2006年的时候,我尝试用耳后注射激素的方式,剂量用得少了,全身吸收的也少,但局部作用却明显增加。后来,有个非常重要的领导,因为工作压力大,听力突然下降,请了各位顶级专家去会诊,我也去了,最后采用的是我的方案。

  第二天领导的办公室却打电话说,原来只是听力下降,现在却增加了耳鸣,怎么会这样?我说,这就像机器,修好了之后它得有启动的过程,启动之后才能发挥功能,耳鸣就是机器在启动,放心,效果很快就出来了。结果到第二天,不仅耳鸣没有了,听力也恢复了。很多医学现象需要医生自己仔细地观察思考,像苹果一直在往地上掉,但只有掉到牛顿的头上,才得出牛顿定律。我打这样的包票是有理由的,因为已经有很多成功的例子。

  北京晨报:之前的很多“伤医案”,好像都发生在“五官科”。

  余:其他科也有,之所以“五官科”没能幸免,因为过去,五官科医生不太了解以躯体症状为表现的心理疾病,比如“鼻中隔偏曲”。

  人群中有60%的人有“鼻中隔偏曲”,可导致鼻塞、鼻炎、头疼,有的时候确实是鼻中隔的问题,但精神或者心理疾病的躯体表现,也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如果不知道这个规律,单纯地做了鼻中隔的手术,就算躯体问题解决了,病人仍旧觉得难受,之前的一些伤医案,很可能就有这个原因。

  所以,我们做这样的手术前,要给病人做心理评分的,如果评分显示有严重的心理问题,这个手术是不会做的,要重新评估。

  我每年都会从要做鼻中隔手术的病人中,挑出几个,不是不给他们治疗,而是要找到他们真正难受的根源,如果是心理的,就算勉强手术了,还是不解决他的问题,甚至可能引起纠纷,医生就成了“替罪羊”。

  专业可以细分,医生必须全科

  北京晨报:病人对医学的不理解是医患纠纷的原因之一。

  余:是的,对医学的不理解,对医生的不信任,其实也是耽误病人自己。曾经有一个嗓子哑的病人来看病,我通过喉镜一看,发现已经有“声带固定”了,我怀疑他的“喉返神经”被压迫了,可能是胸部有占位性病变,马上让他去做胸片,他特不情愿,说我是来治嗓子的,你干吗让我去查肺?勉强的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说做胸片的医生让他再做个CT,他说你们这不是过度检查吗?我说你必须去做了,因为放射科医生也发现不对了,结果CT查出他是纵膈肿瘤。

  北京晨报:你相当于一个“全科医生”。

  余:其实,医院分科越来越细,可能培养出一些“专家”,但是,对于很多病因复杂的疑难疾病,则更需要医生有丰富的全科知识。某种意义上说,医学是在“逆天行道”,疾病或者衰老都属于自然规律,是基因决定的,是老天让你生病、衰老,医生对抗的是生老病死的“天条”,所以每天都在冒风险,困难重重。

  我每次的门诊,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和病人进行健康教育,告诉他们,病多是病人自己点的火,医生是在“灭火”,如果病人不点火,不添加易燃材料,大部分火就自然灭了。如果你的生活方式错的,就是在不断“点火”,一旦停止治疗,很容易复发。

  为“逆天行道”让位

  北京晨报:为了“逆天行道”,你每天的时间怎么安排?

  余:我一般都是早上5点半起床,不堵车,到单位还不到7点,离门诊和手术还有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很安静,我可以研究病例,写论文,看看资料看看书,医生需要不断地补充自己。

  1994年,我从德国回来,带了2立方米的行李,全是书和资料,那时候没钱买原版书,在国外原版书很贵,唯一的办法是复印。1999年的时候,我重回德国进修时,得到了一份特殊的圣诞礼物,是导师送我的当时世界上耳鼻喉科领域最领先的专业书。

  北京晨报:作为医生,你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养生讲究吗?

  余:特殊的谈不上,每次吃饭吃七成饱,其余的用水果蔬菜补充。如果说特殊的,我不玩保龄球,因为内耳的手术很精细,要在特别小的地方做大文章,手术必须精准,打保龄球手指会疲劳,会影响手术,包括不喝酒,其实也是为了保证手术。

  ■小贴士

  1799年12月,已退休的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顶风冒雪骑马来到了他的家乡维尔农山庄,他的衣服都湿透了,但是仍兴致勃勃地在外边呆了5个小时。第二天,华盛顿因受凉而咽喉疼痛。第三天凌晨,他开始发烧,全身发颤,呼吸开始不畅,随后就发生了严重的窒息,憋得脸色发紫,几乎说不出话来,几个小时后,华盛顿在极度痛苦中离开了人世,最后被确诊是急性会厌炎。

  会厌位于咽部的声门上方,周围组织松弛,一旦发生炎症,很容易出现严重水肿堵塞气道,造成呼吸困难,治疗不及时可形成脓肿,直至窒息,因来不及抢救而死亡。儿童及成人皆可见,特别在早春秋末发病者较多,男性发病率高。

  急性会厌炎最常见的病因是感染,过敏、异物外伤刺激也可以导致急性会厌炎,国内每年都有患者因急性会厌炎导致窒息,因来不及抢救而死亡。

  余力生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耳鼻喉科主任,主任医师、教授,北京大学言语听觉研究中心副主任;国际耳内科学会中国分会副主席;主要致力于耳科疾病的诊断与治疗,擅长中内耳显微手术,人工耳蜗植入术。2002年完成了大陆首例双侧人工耳蜗植入手术。

  毕业于同济医科大学,1994年获得德国医学博士学位。

  北京市首批医疗鉴定专家库成员。

  承担国家985、国家十五、国家十一五、国家回国人员科研基金等课题研究工作。

  《中国耳科学杂志》副主编。

  ■记者手记:

  余力生是各个电视台健康节目中的常客,他也是最受电视编导们欢迎的专家之一,除了上镜之后的“酷”,有点像医生里的吴秀波,还因为讲话时逻辑清楚,不拖泥带水,这对一个高考数学满分的人来说,可能并非难事。作为典型的“理科男”,余力生喜欢踢球、桥牌、下棋,只可惜这些都在他做了医生之后,让位于这个职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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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力生主任医师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  耳鼻喉科,耳鼻咽喉头颈外科

现任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耳鼻喉科主任、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言语听觉研究中心副主任。1982~1988年就读于同济医科大学医疗系。1988年毕业后任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同济医院耳鼻喉科任住院医师。1991年赴德国Wūrzburg大学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医院进修,从师于世界著名耳科学家J. Helms教授。系统学习中内耳各种显微手术技术,1994年获得德国医学博士学位。1995年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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