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所有计划资源一样,中国的医疗资源分布,从中央辐射到地方,从城市分流到农村,资源分配的不均衡,造成分配体系最末端往往难以得到医疗资源质量保障。
北京,作为金字塔的最顶端,聚焦着绝大多数的知名专家和仪器。
于是看病也如同上访般层层逆向而上,由农村看到城镇,由城镇流向省会,最后形成进京看病的大军。
北京市卫生局局长方来英8月透露,北京一年的“专家号”约178万个,而2008年希望得到专家提供高质量医疗服务的人数则为1.2亿,其中有70%以上是来自于外地。进京看病大军加剧北京医疗资源紧缺的同时,也催生了庞大的看病经济圈和寄生产业。
一个只需14元的“专家号”,经号贩之手竟被炒至上千元。附生在走样的医疗体制上的号贩,在供求极端失衡下,给没有关系的进京看病者一个“市场途径”。10月 11日,卫生部医管司表示,医院可以和第三方中介机构合作开展预约挂号。这意味着号贩在未来或许有“转正”成为正规中介的可能,然而如何确保医疗体系公平给予患者救治,仍将是一个难解之题。
10月1日的早晨,电视机里正在直播天安门广场上雄伟壮观的阅兵仪式。40岁的沈盛华带着儿子董健,从围坐在旅社前台那破旧的电视人墙中,艰难地挤开一条缝。
从小患有自闭症,8岁的董健连“妈妈”这个简单的问候,都来得困难。9月26日,求医无门的沈盛华,一个人带着儿子,从山东蓬莱老家来到了北京。
体面而盛大的阅兵仪式,与这对母子无关,从昏暗而带有霉味的地下室出来,他们要小心翼翼地越过马路,到对面的北京大学第三医院(简称北医三院)再做一次磁疗。
同一天,江苏徐州的蔡建超和患红斑狼疮的妻子张雪梅,坐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张雪梅的红斑狼疮发作已经半个多月,徐州的医生束手无策,北京是这对夫妇最后的希望。
在中国,医疗资源和其他所有计划资源一样,通过中央层层辐射到地方,从城市最后分配向农村,分配体系最末端往往意味着医疗资源质量最难以得到保障。目前,中国80%的医疗资源集中在大城市,其中30%又集中在大医院。而北京,作为金字塔的最顶端,聚集着绝大多数的知名专家和仪器。于是,看病也如同上访一般,层层逆向而上,由农村到城镇,由城镇流向省会,最后形成进京看病的大汇流。
进京看病的洪流加剧了北京医疗资源的紧缺。根据北京市卫生局局长方来英8月19日提供的数据,北京一年的“专家号”仅约178万个,而2008年希望得到专家提供高质量医疗服务的人数则为1.2亿,较前年增长12%。这其中,有70%以上是来自外地。
为了治病,董健跟着他的妈妈,张雪梅跟着他的丈夫踏上了旅程。
他们不知道一趟趟开往首都北京的火车上,有几人与他们一样,为的是抓住生命那根稻草,但是,为了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更为了捡回一条性命,他们毅然选择了一条拥堵的路。
看病“村落”
在海淀区的花园北路,常年拥堵,人头攒动的街道上站满了操各地方言的人们,这是一条北京出租车司机都会刻意绕开的路。路的北边是北医三院,中国最繁忙的几大医院之一,路的南边是塔院小区和邮科小区,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病人,已经把这两个普通的北京社区彻底改造成了一个“住院部”。地下室、社区里的招待所和宾馆,都挤满了等待看病的人们,甚至连民居,也大部分被出租一空。
在北京协和医院、北医三院、积水潭医院、天坛医院的周边都形成了规模不一的“看病村”。这里常年聚居着像沈盛华、蔡建超这样的外来家庭,为了治病,他们有的干脆在这里永久地住了下来。进京的病人构建了这些区域的经济形态,补品店、药店、医疗器械店、小旅社、号贩子围绕着“看病”这个主题,形成了一个个的“看病经济圈”,甚至临近小区的房价也因此高涨至每平方米2万到3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