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立医院该怎样改革人事制度？

　　2014年5月15日，国务院发布《事业单位人事管理条例》（下称条例）。笔者看了下，该条例内容非常框架和原则，对事业单位的人事制度改革和推动力度将非常有限。

　　中国的事业单位人事制度改革有非常长的历史，笔者记得从朱镕基总理离任之前，国家就确定了事业单位人事制度改革的方向。今天在讨论的事业单位社会保险与企业并轨的事情，当时就确定了，时间一晃10多年过去了，换了两届政府，仍进步有限。

　　这10多年时间，国家的经济、社会事业发展速度很快。事业单位管理制度的缺陷和不足之处，在十多年裹足不前的过程中被放大了。拿公立医院来说，部分公立医院人手严重不足，如麻醉医生，我们的千人医生数量只有美国的1/3，如果考虑到中国的手术强度高于美国，缺乏得更厉害。但却因为编制和医院内部的管理问题，人数迟迟难以补足。最近全国各地都有麻醉医生猝死、让人警醒。

　　又比如医生护士的编制、待遇均受限于事业单位人事制度，被迫纳入编制管理、等级制职称管理、各行业整齐划一的等级工资制度之中。编制管理导致医院无法按照自己的临床需要，灵活的聘用和解聘员工（今年广受关注的绵阳“走廊医生”闹剧，就是这种人事管理制度的结果）；等级职称管理违背了医疗以“患者为中心”的原则，树立了不正确的工作导向；而事业单位僵化的等级工资制度，也违背了全世界各国普遍施行的医务工作者的高风险、高回报的薪酬规律。

　　僵化的编制管理、僵化甚至是错误的职称评审体系、不适合医疗行业的薪酬制度……公立医院的人事管理制度已经催生了各种严重的后果。这些后果既包括假医学论文泛滥；也包括临床医生们不以临床工作为导向；也包括临床上的人事需要，无法及时调整；而糟糕的薪酬制度违背了医务专业人员“高风险、高回报”的普遍规律，限制了优秀人才加入医务专业人员的队伍。

　　事业单位人事制度改革是全国一盘棋，执政者对于医疗行业的特殊性考虑不多，也未必会因医疗行业做出调整。但这个问题又极其重要，影响着公立医院改革的进度和效果。

　　这就必须搞清楚一个问题？公立医院是事业单位吗？或者说应该是事业单位吗？要回答这个问题，先看看事业单位的定义。我们看到的“一般指以增进社会福利，满足社会文化、教育、科学、卫生等方面需要，提供各种社会服务为目的的社会组织”的定义，给人一头雾水之感。如果按照这个定义，李连杰的“壹基金”、各种慈善组织兴办的“非营利性医院”是不是事业单位呢？大量的NGO组织是不是事业单位呢？也许更合适的称谓是“财政来源以政府拨款为主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

　　但我国公立医院的财政来源，9成收入都是自己从市场上赚来的。按照上述定义，恐怕也很难划入其中。我国公立医院的事业单位身份是一笔糊涂账，医院从财政来源来说，获得的政府拨款有限；而在事业单位体制内，却又受到大量管制。

　　公立医院改革中的医院人事制度改革，可能需要用不同的思路、不同的路径、不同的方法。这种改革的核心目的应该是：让医疗重新回归“以病人为中心”，以“治病救人”为中心，而不是为了适应官场等级化管理模式；让医院回归到“非营利性企业组织”的身份，以解放医院的生产力。

　　正如上文所说，公立医院的编制、职称制度、薪酬制度，均不适合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规律，限制甚至扭曲了医疗事业的发展。如果考虑到我国9成医疗服务由公立医疗机构提供，其后果无疑非常严重。

　　当前的公立医院人事制度改革，需要一个前提：即承认医院的市场主体地位，让医院回归企业身份。少部分医院可以作为提供基本医疗的事业单位，收入主要靠财政补贴，目的是为弱势群体提供医疗救助。大多数公立医院需要推行类似于1990年代初期的国企改革，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同时在编制、薪酬等获得自由，一旦明确企业身份，则可以允许公立医院改制、重组、破产、出售，同时完全的彻底的放开医院和诊所等机构的设立。

　　这项改革的重要性无比重要，因为只有将大部分医院从事业单位身份中脱离出来，才能制定出符合卫生事业规律的薪酬制度，才能吸引最优秀的人才源源不断加入临床队伍。同时一旦医院回归企业身份，则医生、护士专业人员的身份就真正从“事业单位人”，转变为“社会人”，才能在各级、各类医疗机构中自由流动。才有可能在医疗市场中导入有益、必需的竞争。

　　国家一直强调希望促进社会办医、开放医疗市场、通过竞争提升医疗服务能力和水准。但这件事情说了十多年落实不了，要看清楚障碍在何处，公立医院人事制度不改革，则上述目标无异于缘木求鱼。

　　确立公立医院的企业身份，而不再是“事业单位”，当然也有阻力，可以预计最大的阻力来自政府主管部门。一旦医院获得了独立的市场主体身份，则可能会削弱政府主管部门的权力。但习李体制，核心正是“简政放权，激发市场活力”。

　　现在是时候搞搞清楚，公立医院到底是企业还是“事业单位”了，也是时候彻底推进公立医院的人事制度改革了！　　事业单位：一般指以增进社会福利，满足社会文化、教育、科学、卫生等方面需要，提供各种社会服务为目的的社会组织。在大多数人眼中，进了事业单位就相当于端起了“铁饭碗”，与企业员工需要缴纳各种社保不同，事业单位员工在社保方面相对宽松。我国现有事业单位111万个，事业编制3153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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